来源:东方头条 时间:2020-03-03 20:08:05
本篇接前文——欧阳奋强《赴港散记》:揭开尘封30多年的红楼旧忆~
七、记者好厉害
我们刚刚踏进机场休息室,亚洲电视台的几位名演员(艺员)方国姗、利智、斑斑、刘保国等,迎了上来。脸上挂着灿烂的笑,给我们每个人献上一束艳丽的鲜花。记者们蜂拥而上,把我们团团围住,还没反应过来,无数镁光灯就闪开了花。
“嗨,贾宝玉、林黛玉,看这……看我们……”
“喂喂喂,贾宝玉、林黛玉,拍个照啦……”
呼喊声包围住了我和晓旭。眼前,记者们举起照相机,任意抢拍,毫不客气。无数的问题,有如巨浪袭来,我们差点招架不住。
一位年轻的小姐挤到我身边,热情地问:“你是欧阳先生吗?”
我回头一看,原来是亚视的年轻艺员。
“我叫方国姗。”她重重地握住我的手说,“欧阳先生,我看了你的扮装照,很漂亮。”
“妈马得啰。”(马马虎虎)我蹩脚的模仿粤语。
“都说我长得像你。”方小姐吃力地咬着普通话音说,“今天特意安排我来接你的。”
哦?!我很惊喜地打量她。
匀称的身子,乌黑的短发显得可爱,光洁的脸蛋,带着淡淡的妆,显得妩媚动人。扑闪着明亮的眼睛,微微翘起的嘴唇使她脸上挂着一丝稚气。
确实也是活脱脱一位“宝玉”呢。
“方小姐比我现在漂亮多了。”我玩笑地说。
“她可是香港的宝玉呀。”艺员领头的高亮先生风趣地说。
“哦?香港也拍过《红楼梦》吗?”我很惊讶。
“是我在戏中反串男角。”方小姐大大方方地说,“大家给我取外号叫贾宝玉。”
“那你还演过哪些戏呢?”
“我演过哪吒、龙的儿子、女捕快……”
演过这么多连续剧,全是主角,经验一定很丰富。
“你看过吗?”方小姐脸上带着期盼。
“真抱歉,内地没有放过。”我略带歉意,“不过我相信,今后会看到。”
为没有看过方小姐主演的戏,心里有几分遗憾。
这时一群记者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问:“欧阳先生,你有没有妹妹呀?”
“有的!”
“你看方小姐像不像你妹妹?”
“她还真有点像我妹妹。这是老实话。”
谁知道,第二天早上在餐厅吃早饭,看见晨报上宣传《红楼梦》版面上的报道:“贾宝玉来港有奇遇,方国姗酷肖其胞妹,几可乱真!没想到贾宝玉一下飞机就有奇遇。”
晓旭(黛玉)看完报纸,大笑道:“老兄,在大观园你的姐姐妹妹就不少了,到了香港还嫌不够么?”
邓婕帮衬道:“这小子就是恶习不改。”
“嘿嘿……!”我哭笑不得,这也见报,实在没成想。
香港的记者确实很厉害,也很机灵。每天都像克格勃一样跟在身后,见缝插针,但从不做耽误行程、让被采访者讨厌的举动。比如上卫生间,身边忽然冒出一个记者,随随便便地问两句,就开始发挥想象,只要速度,不必确切。
某日,记者招待会结束后,我和几位记者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。
记者:“欧阳先生,你的感情也像宝玉一样吗?”
“我比他专一多了。”
记者:“你有女朋友吗?”
“有了。”
记者:“什么时候结婚?”
“还没有列入计划呢。”
第二天,某某报纸上又来了一则“新鲜”消息:“欧阳奋强爱情专一。他坦言,虽有了亲密女友,但目前还没有考虑结婚。”
真是稍不注意,就会进圈套。
在《红楼梦》图片展览那天,几个记者又把我和晓旭包围起来,从多个方面发起进攻。
记者:“欧阳先生,你看过香港的电视剧吗?”
说没看过,实在不美。想来想去,也有几部断断续续看过几眼。
“看过一点儿《陈真》、《霍元甲》……对了,还看过《上海滩》。”
记者:“你喜欢哪个戏?”
“前两部戏太粗糙,《上海滩》还不错,而且,内地很多人崇拜许文强哩。”
记者:“许文强是不是你崇拜的偶像呢?”
“不是的。”
记者:“你的偶像是谁?”
“是我自己。”
当问到晓旭对许文强表演如何评价时,我们这位足智多谋的林妹妹赞道:“我认为许文强的表演很棒!”
第二天,晨报上毫无保留地登出了我俩对香港电视剧所谓的评价。
我们哪里知道:《霍元甲》《陈真》是亚视拍的,《上海滩》是无线电视台拍的。这两家电视台的关系嘛,总有点儿……有点儿……那个我们一个劲地吹捧无线台拍的《上海滩》,这对我们的东道主亚视主席邱德根,岂不是不恭的事吗?
只怪自己笨嘴笨舌,不会说话。在心里也埋怨热心的记者步步紧逼。看来,再遇到记者,可得小心提防,可不要言行无忌!
老实话不是处处都能说的,我告诫自己。
八、邱太太说媒
下榻香港的当天晚上,邱主席在宋城宴请代表团全体成员。
宋城是亚洲电视台为拍摄古装戏而建造的拍摄基地。逶迤的城墙巍峨壮观,走进高耸的门楼,一派远离现代社会的宋朝景象呈现在眼前。
夜色朦胧,明月当空。登上城墙俯瞰,花木从中几处灯笼掩映,闪烁着红色的亮光,衬托出精美的亭台楼阁,甚为幽雅;悠悠的溪水,从石板桥下缓缓淌过,溪边绿色的垂柳,在温柔地夜风吹拂下,婆娑起舞。侧耳倾听,好似天际飘来阵阵箫声,悠扬动听,梦一般的朦胧。
真没想到,在现代楼群的周围,还有这般的世外桃源,我陶醉了。忽觉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,怅怅然,飘飘然起来。
宴席开始了。
我和张莉被安排坐在邱太太两旁。邱太太虽已五十开外,但充满活力。弯曲蓬松的卷发覆盖着一张微胖、白皙的脸,涂了一层淡淡的粉。配上一副金丝边眼镜,显得优雅;衣饰高贵而不做作,颇有一番风度。满脸的笑容,热情的话语,让我们拘谨顿消。
酒过三巡,气氛渐渐活跃,大家畅所欲言。邱太太笑吟吟地凝视着我和张莉,说:“今天能和宝哥哥、宝姐姐共进晚餐,真是莫大的荣幸。”
“邱阿姨过奖了。”张莉的巧嘴在这里充分发挥,“我祝阿姨身体健康、万事如意。”
“谢谢!谢谢!”邱太太欢喜地和张莉碰杯。
“邱太太,我和夫人和您共餐,才是莫大的幸福。”我神秘地冲张莉眨巴了一眼。
邱太太迷惑地盯着我。
“欧阳真坏……”宝姐姐抗议了。
我得意地喝呷了一口酒。邱太太顿悟,忍不住大笑:“对!对!对!宝玉、宝钗本也是一对儿嘛!”
“是啊,可这位宝钗小姐不喜欢我。”我说,“她嫌我没有魅力。”
“我看你不错呀!”邱太太说。
“是啊,还得请邱太太给帮帮忙,成全一下我。”我故作认真。
邱太太凑近张莉,一本正经地低声道:“我看小伙子不错,你可以答允。”
张莉一个劲地摇头,早已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这时,招待送来了擦脸的热毛巾,邱太太拿过一张硬递给我,命令道:“快给张小姐擦擦脸上的汗,献献殷勤,否则,这红娘我是不能当的了。”
全桌的目光都注视着我。我似接受又似无奈地接过毛巾,笑看着张莉。
张莉急忙摇头,嚷着说:“欧阳,讨厌!”
玩话归玩话,这擦脸可是万万干不得的!我已瞄到几台相机悄悄盯上了我。急忙间,我把毛巾放在转盘上,推转到了张莉面前,顾不得得罪各位姐妹了:“宝玉,宝钗乃书中的古人,在古代可只有女的伺候男的,哪来男的伺候女的呢?我只想和大家共欢。”说着,举起了酒杯,“邱太太,我敬您一杯。”
“哎呀,你不去擦脸,我又怎好再去说媒呢?”邱太太一脸失望。
张莉不依地嚷:“邱阿姨,在大陆,他早就有相好的啦!”
邱太太瞪圆了眼,埋怨我:“我一番热情,原来你早就有啦?罚酒!”
我理亏,不敢违命,就连罚了三杯酒。
夜雾弥漫,繁星闪烁。晚宴尽欢,驱车回住所,凭窗眺望那白昼万般繁华、夜晚灯红酒绿的香港,心里不由暗想:这第一个夜如此美好,那之后呢?
八、奇怪的电话
活动了一整天,又累又倦。入夜,也不知是几时。舒舒坦坦地躺在床上,浑身软得像散了架。甚至闭眼养神,都觉得是莫大的幸福。
突然,电话铃声如幽灵般袭来。窗外是茫茫的夜,伴着没完没了的来电,真烦人!
“谁呀?”我拿起电话,有气无力地问。
“请问任大惠先生在吗?”是位操着浓重广东普通话得小姐。我就知道,不会是找我的。
“主任,电话。”
还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的大惠主任忙上来接过电话。
我蒙住头,只想睡觉。可那“嗯——对——是吗?好吧!”的声音像瘟神一般,无法躲藏。唉,和我们主任住一块儿,就这点吃亏倒霉。
谢天谢地,主任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对话。
我瞟了一眼主任,而他却坐在床上若有所思。
“怎么啦?”此刻我只想关灯睡觉。
“怪事,一位小姐来电话,说有事要见我,已经在楼下等了。”主任纳闷地寻思,“这么晚了,是谁呢?”
“该不是哪位小姐看中你了吧!”我玩笑起来。
“别瞎说。”主任犹豫不定地说,“你看我要不要下去一趟?”
“还是下去看看吧,让别人久等,也不礼貌。”我建议道。
“好,下去。”主任坚定地穿上鞋,套上衬衣,还梳了梳刚洗过的湿头发,出门去了。
会是谁呢?我的困劲也没了,只等了解一个究竟。
几秒钟工夫,主任就回来了。
“怎么这么快回来了?”我问。
“算了,我还是先挂个电话问问服务台。”
没法子,我们抗议无效,只好顺从。做不情愿的事,心里大为不快,又哪来的好脸色呢?
电车载着死气沉沉的我们,徐徐地向闹市区驶过。而我们躲在车厢里,偏不往车顶去。急得亚视公关联系部的几位陪同不知所措。
有一位叫阿隆的硬抓住我的手说:”求求你了,上去站站吧,给个面子。要不,我们都会挨骂的。“
望着他那苦相,又怎么忍心?只得不情不愿地上了车顶。走的很沉重,彷佛是赴刑场。晓旭/张莉也被求了上来。而其余几位,死活不肯来。
我们虽站出来了,却提不起一丝热情。满腹惆怅都写在了脸上。又怎能招来观众的欢迎呢?
电车只逛了一个闹市区,无奈只好灰溜溜败了回来。
第二天,几家报纸都登了我们哭丧着脸的照片。还记得一家报纸写道:”大陆演员,黑口黑牙,在电车上不向群众招手,还说是是游街示众。大概他们不习惯这种宣传方式,一点都不欢喜。亚视为了宣传,日程安排紧密,她们一定疲惫不堪……“如此云云。
后来,据介绍,香港的演员,都争先恐后想坐彩车。争着给车下的观众热情招手。没安排上的,心里还不高兴呢。
我们没有亲见,只是耳闻,是否真切就不得而知了。但这种形式,在我们眼里陌生的很,一点也不习惯。不习惯,自然也不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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